我是许薇，一位热爱童声合唱的小学音乐老师，在此之前，一直在tiankong合唱团里唱歌，一唱就是十几年；后又有幸在Tiankong少儿团里任教，由此接触到童声合唱。在我心中，一直埋藏着想要走出城市去山野田间教书的念头，和那里的孩子们分享音乐的美好，而就在今年夏天，这个想法竟意外的实现了。

我是钟梦晖，一位热爱表演的小学戏剧老师，在此之前，曾是一名青年演员，跟随剧团奔赴全国各地演出。2021年的暑假大概是我近几年来正常生活里的一场“意外”。回来想想，那短短的几天，好像是脱离了平凡生活轨道的一段时光。

我们成为音乐背包客啦！

是的，我们去湖南龙山支教了，虽然严格意义上来说，这种短短几天的音乐背包客公益行动谈不上“支教”二字，但也是令人无比珍惜的时光。于是，2021年7月22日，经由武汉开往恩施的高铁上，我们开启了这次短暂的支教之行。

 从恩施到龙山，还隔着一百多公里的山路，而这已是龙山二小张莉老师为我们规划的最方便的行程，只是她来回需要驱车四个小时。当我们抵达恩施站时，张莉老师带着97后的朱颜老师早早就在站外等待，四个人一番相识，便驱车前往龙山县。

龙山，位于湖南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据张老师介绍，是湖南最偏远的县，与湖北的来凤县一河之隔。藏在大山深处的龙山，近两年才通火车，开启铁路时代，也由此在交通上便利许多。我们曾幻想，即将要前往的，会不会是一个需要翻越几座大山，学生需要在清晨五六点起床前往的学校，甚至我们对乡村和县城的概念还停留在十几年前电影中的印象。当抵达龙山后，才发现这里竟是世外桃源——马路通达，商圈繁荣，丝毫不见印象中县城的样子。但谈起龙山二小的学生，张老师有些感伤，这所学校是整个县城里生源最差的，由于学校建在落寞的工业老区，学生基本上是下岗工人子女，且大多都是留守儿童，在早几年，还是亚洲拥有班级人数最多的学校，一个班一百多的学生，直到这几年才稍稍好一些，即便这样，每个班也有六、七十名学生。

问及这几日的训练时间，张老师说，龙山的教育抓得比较紧，平日里孩子们白天都要上各种培训班，所以训练时间只能放在晚上进行，但考虑到我们来的时间比较短，因此，最后协商，每天排练时间由两个小时变为三个小时。

之前通过视频听过孩子们的排练，而这次即将面对面，我们还是很期待的。从教室外走进去，发现孩子们竟然穿着校服安静整齐地坐在那里等待，里面一位老师都没有，看到我们走进去，孩子们站起身鼓掌欢迎我们的到来。从教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这么懂事的孩子，内心难免有些触动。在听完他们日常练声以及完整演唱两首歌曲——土家语《春雨沙沙》和《唱歌给党听》后，心中也对这几日训练内容有了方向。

通过观摩训练，发现张莉老师本身是一位热爱音乐教育且一直保持积极学习状态的人，她的训练从气息练习、练声到唱歌，每个环节都比较完整，由此可见，她在自己的班级合唱中一直践行所学方法，但如果要说缺乏什么，我想大概是长期在合唱团里歌唱的经验，这种沉浸式的训练经验对合唱的声音概念具有非常深的影响。因此，我们将教学重点放在对音准与歌唱状态进行教学，随后，支教生活也正式开始了。

我们遇到的可爱的人们

说到龙山二小，不得不说说我们遇到的几位老师。

张莉老师，还未谋面时，就能感受到她的热情，从帮我们规划行程，到每日微信里沟通及反馈训练进程，这种真诚与信任感对我们来说无比珍贵。但是见到本人之后，才发现我们从手机里感受到的热情还只是九牛一毛。她和善、谦逊、真诚、热情，对音乐饱含崇高敬意，但对生活充满无限热忱，与她相处是一件幸福且快乐的事情，她由内向外散发的快乐与幸福影响着身边的人。而这些，不是大城市里能够感受得到的。

左二为梅梅老师，中间为朱颜老师

再说说拥有甜甜笑容和开朗个性的朱颜老师，她常常同我们聊起关于龙山的故事，以及这个城市的特点、人们的生活习惯等等。她虽是音乐专业毕业，现在却兼顾着语文老师和班主任的工作，在几天的相处过程中，我们感受到她对音乐的热爱与向往，只是屈于现实生活，这份理想与热爱不得不埋藏在心里。即便如此，作为语文老师和班主任的朱老师，也是努力且优秀的。

因为是班级合唱展演，班主任曾玉梅老师也全程参与，她是一位00后，喜欢大家叫她梅梅。从梅梅身上总是能看到“美好”这两个字。我们总听人说要努力学习，从大山中走出去，到城市里生活，但梅梅，她却选择在毕业后回到自己家乡，并坚守在这份工作岗位上。我们时常能从她的言行中感受到真诚，她对孩子们的真诚，她对我们的真诚，以及对未来理想生活的真诚。

李卫英秘书长与孩子们合影

除此以外，还意外遇到北京德清基金会副秘书长李卫英老师，她在我们到的第二天来到龙山，推进在龙山的各项工作。初次见面，李老师的优雅与知性令人如沐春风，但相处久后，爽朗的性格，干练的作风也深深吸引着每一个人。虽是第一次见面，我们却像旧友重逢一样畅谈，对于有关二小合唱团的情况，她认真倾听，并根据基金会展演安排给予我们建议，这对我们后期的教学安排带来极大的助益。

紧张又快乐的排练时光

而龙山二小的学生，在熟悉后，逐渐从绷紧的状态放松下来，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绽放，无论我们去的多早，每天总有来的更早的孩子等待着我们。为了让他们能更多的感受音乐与肢体的关系，能够更加自由的歌唱，每天的训练都从游戏开始，在游戏中融入达尔克罗兹体系的律动活动，情景式的呼吸训练，以及利用柯尔文手势进行音阶、音程和二声部和声训练。几天下来，孩子们逐渐脱离对钢琴的依赖，开始从听觉上寻找音高，并且在二声部练习中，能够根据对方声部的音高来确定及调整自己声部的音。音准的问题不是一两天可以解决，尤其在脱离钢琴后，发现学生几乎没有音高概念，甚至连大调音阶都唱不准，在经过几天的练习后，他们不仅能唱好大调音阶，并且能逐渐在手势下进行各项音程模唱；此外，也常常在练习中要求学生进行互评，通过相互的评价来探讨彼此的歌唱音准，这一方式也有显著作用；训练后期，还加入柯达伊体系中的sofa练习，通过模仿来训练学生的音乐记忆和乐句的歌唱等……在这一系列的练习下，我们惊喜的看到了孩子们的成长和进步。

其次，歌唱声音状态的调整，也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他们没有听过，所以不知道好的合唱声音应该是怎样的。而在训练中所需做的，就是一遍遍的带领他们，从说话、咬字到歌唱，一句句的示范和纠正，并通过身体和游戏来辅助他们寻找高位置的声音状态。除了声音状态，另一个需要训练的就是真假声的转换，第一次训练时，发现孩子们练声最多到小字二组的f，对于五年级的学生来说，这个音域有些偏窄（排除个别进入变声期的孩子），基本上是在自己嗓音条件下能唱出的最高音。也由此，《春雨沙沙》这首歌曲，张老师将歌曲由D调移到C调来演唱，而这首歌曲在原谱D调中，音域也仅在小字组b到小字二组e之间，经过协商，果断将歌曲转为原调演唱，通过两次训练，学生已从C调中转换过来，并能以较为松弛的状态进行演唱。

合唱团将会在长沙音乐厅演出

此外，在原来歌曲的编排中，两首歌曲都有领唱部分，领唱的孩子音准很好，嗓音条件也不错，但如果在让其音乐厅里唱，声音就会显得很单薄，在与张老师沟通后，又挑选了几个孩子加入到领唱部分，形成一个领唱小组，这样一来既可以增强领唱声部的声音，另一方面，也避免了一些突发状况出现的可能性。就这样，合唱训练在磨合中保持前进的势头，逐渐进入佳境。

钟梦晖老师为孩子们上戏剧课，并为孩子们记录快乐瞬间

对于龙山的孩子们，来之前，曾自以为是的认为，要把外面的世界，或者自己的所见所得带给他们，让他们能有更多走出去的力量。可是几天接触下来，我们完全颠覆了这个想法。排练之余，钟钟老师常常邀请孩子和她聊天，聊一聊他们的心情，他们的理想以及他们的热爱，虽然这几分钟的聊天不能改变什么，但是希望他们知道，只要愿意表达，这世界上一定会有人愿意倾听你的故事。也由此，我们时常探讨与思考，支教的意义是什么？不是给他们描绘外面的世界有多美，不是埋下想要走出这个县城、这些大山的种子，而更应该做的是让他们在自己的土地上体会到爱，毕竟有那么多为他们坚守的老师，有那么多为他们奔赴而来的人。只有在自己的土地上感受到爱，日后才有可能用同样的方式去爱别人，爱所在的每一片土地和城市。

五天的训练过得很快，我们分工十分明确，我负责合唱团的排练，而钟钟老师则是记录和寻找合唱团背后的故事。也因此，在后期，对于整个节目的建构上，钟钟老师提出做一点小小的调整，希望通过一个短片（见上方张莉老师介绍段视频）将合唱团引出来，并融合舞台的剧情，让孩子们更能体会和传达所唱歌曲的力量。由于我们在对整个展演过程加入了视频和戏剧表演环节，我们经过和基金会李秘书长、张老师的沟通，决定将《唱歌给党听》放在前面，这样，可以经由视频进行人物介绍；而土家族歌曲《春雨沙沙》放在第二首，加入表演和身体打击乐来模仿下雨时欣喜的场景，歌曲第一遍用土家族语言演唱，第二遍将它翻译成普通话来演唱。在支教的最后一天，我们对两首作品的队形和表演进行了编排，并再次完整的演唱两首歌曲，就像来的时候那样，只不过，此刻的心情有些温暖与不舍。

如果说离别是世界上第二浪漫的事，那么相逢应该就是世界上第一浪漫的事吧。毕业多年后，曾一度忘却与身边的人正式告别的感觉，但是在这个夏天，再次体会了一把郑重其事的告别。人生第一次支教之行就这样结束了，不想说再见却也不得不拥抱着说再会。公益之行因这一群可爱的人而变得不同，与其说付出，实则更多的是收获了对生命的思考：留守儿童内心对爱与温暖的渴望、因为爱情坚守乡村教育15年的女教师、本可以走出去的年轻人回到自己的家乡发展……龙山人的幸福感质朴而纯粹。

就像《是什么带来力量》这本书中所说：“乡村留守儿童最缺少的不是钱，不是被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而是缺少一个属于自己的、像一个熟悉的家一样的地方。”而这一次龙山之行，我们已然看到，越来越多的人在为这件事努力着。

感恩遇见。所以，期待着世界上第一浪漫的事情再次发生在我们身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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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许薇&钟梦晖

编辑：易美玲

审核：李卫英 、张斌